AnthonyFielding

梅林是梅林，不是利奥

HE！HE！真的HE！

虽然这章看着不太像... 但真的HE！

以下正文： 

圣诞节前夕，亚瑟放假回到了家中。

 

他人生的这前二十几年，赶上了人类科技几何级数的发展，尤其是在人工智能领域。回家的路上，合成人工作人员几乎占领了十九世纪建成的火车站。抬眼看屋顶还是工业革命时期的建筑风格，布满了繁复的铁艺装饰，底下站得却全是绿眼睛、肢体僵硬的合成人。

 

真是奇妙。

 

亚瑟跟着指令买完票后向他们其中一个道谢，就像对人类工作人员那样。

 

对方绿色的人工眼睛闪烁着诡异光芒，机械地回答道：“不客气，先生。”

 

亚瑟感到有些… 不舒服，或者说是不习惯。

 

他期待着对方的声音中能有些温度。他不像其他旅客那样，把他们仅当作机器，而是倾向于他们也是人类。这种潜意识对他和对现在的这个世界来说，都不见得是件好事。

 

亚瑟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毕竟今天的重头戏在家里。

 

*

 

门铃响了三下，里面才终于来人开了一条缝。靠，这感觉都不像是回家了，像是来做客的。

 

亚瑟透过那条缝，看到了一只不亚于合成人的蓝眼睛。它眨了几下，然后门忽然完全敞开了。

 

“你好？亚瑟·潘德拉贡先生？”开门的男孩儿准确无误地叫出了亚瑟的名字。

 

“额… 是的，你好？这… 这是我家吧？你又是谁？”

 

他看上去不太像合成人，看看他那邋遢的衣服和领巾，还有驮着的背，以及一脸傻气，合成人现在不会都做得这么失败了吧？

 

尤其是乌瑟·潘德拉贡对使用合成人的反对态度，亚瑟觉得家里是不可能再有合成人存在的。

 

“是，是您的家，您进来吧。我是梅林·艾莫瑞斯，很高兴认识你。”对方伸出了只手，亚瑟有些犹豫地握了上去。

 

亚瑟跟着男孩进了屋，他不可能是合成人，看看他那凌乱地鸡窝头啊。

 

“那… 你在我家里做什么？”亚瑟忍了几步之后最终还是问了出来。“还有你是合成人么？”

 

“乌瑟先生和盖乌斯先生没和你说么？我是卡梅洛特老年管理中心新分来的保姆，专门照顾独居老人的。但是很遗憾，今年上半年大部分合成人在试用期间都出现了重大故障，所以我是个… 真实的人类。”梅林说着又眨了眨眼睛，那双蓝眼睛泛着光，有一丝狡黠，但总是令亚瑟有些不舒服。

 

它们太亮了。

 

“哦，他们从没和我提起过。”亚瑟放下了包，看了一圈屋子里有什么变化。“就你在家？他们俩呢？”

 

事实是，屋里几乎没有变化。比如说墙壁上斑斑点点的油渍，角落里的绿植还是干枯得像是一周没浇水了，装着脏衣服的洗衣篮依旧满满当当，而洗衣机已经在轰隆轰隆地转动了，这得攒了多少脏衣服啊？

 

“哦，他们出门时不喜欢带着我，尤其是你父亲，无意冒犯，但他总觉得自己还很年轻，不需要一个像我这样的护工，所以偶尔我也会适当地回避一下。”梅林说着笑了起来，自己都觉得这话信不得。

 

“呵，我看你就是想偷懒儿吧，没事，直说。”亚瑟冷笑了一下，倒是不反感他直接说了出来。

 

梅林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发，反驳道：“是因为管理中心事先没和乌瑟先生沟通好嘛，他根本不想要保姆，我突然闯入他的生活时他气得想叫盖乌斯悄悄把我带走。不过这要是被派来个真的合成人更可怕，他对合成人的厌恶大概能抵上对一百个我的厌恶。”

 

亚瑟被他逗笑了，“得了吧朋友，一个合成人大概比一百个你还能干。你确定我爸想让盖乌斯把你带走不是因为你太… 会惹人生气了么？”

 

梅林对亚瑟翻了个白眼儿，不过合成人的效率，以及联网后的知识储备，还有编程中永远视人类比自己重要，确实是比一百个亚瑟眼中的梅林还要能干。

 

不过至少现在亚瑟确定梅林不可能是个合成人了。

 

他跟着梅林进入了厨房，操作台上放了两只超市卖的烤鸡，几个削了一半皮的土豆、胡萝卜，和一盆还没有浇汁的绿叶菜。

 

“看看你，梅林，我想我爸和盖乌斯自己做饭都能比这好。”亚瑟抱着胳膊靠在厨房门框上说着风凉话。

 

梅林耸耸肩道：“是啊，所以为了防止大家食物中毒，我觉得超市是个不错的选择。您要是嫌我做得不好，不如您来替代我啊，‘王子殿下’。”

 

亚瑟有些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和一片狼藉的厨房，从包裹中掏出了他在路上买的圣诞布丁，打开后散发出一股橙子香气。

 

“这样够帮你的了么？厨师大人？”

 

梅林似乎已经忘了他俩几秒钟前的争执，捧着那个巨大的布丁盒子：“看看它！看着就这么好吃，我都要忍不住了！”

 

“你敢偷吃？还给我！我看晚餐前还是由我来保管吧！”亚瑟说着将布丁盒子抢了回来。

 

“你们在干什么？”乌瑟皱着眉一脸不悦地出现在了厨房门口，“梅林还开着火，操作台上有刀，都多大人了在厨房这样打闹不知道很危险么？”

 

“圣诞节嘛。”盖乌斯慢悠悠地从后面跟了上来，“亚瑟，欢迎回来。”

 

亚瑟拥抱了一下盖乌斯，“好久不见，很高兴今年又能一起过圣诞节。”

 

乌瑟依然一脸不悦，梅林好像知道刚刚亚瑟的一脸嫌弃是从谁那儿继承的了。

 

“梅林，莫甘娜待会儿也回来，你准备的食物够么？”乌瑟审视着操作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

 

“额… 如果大家都少吃一点的话…”

 

“梅林！”盖乌斯制止了他接下去的话，亚瑟捂着嘴像是笑了起来。

 

“我们买了火腿，你用烤箱稍微加热一下就行。”盖乌斯将购物袋递给了梅林，和乌瑟离开了厨房。

 

“现在的这些孩子怎么都这么笨啊？”

 

“其实你可以申请换一个合成人了啊，肯定比他伶俐多了。”盖乌斯说着回头看了一眼梅林，似乎是在询问，又似乎是叫他改改现在的这副样子。

 

“那我还是继续忍耐梅林的笨拙吧。就没有什么办法让他们收回这项法令么？”乌瑟烦躁地捏了捏鼻梁，也不在乎梅林是不是会听到他们的谈话了。

 

“议员大人，您最好还是支持这项法令吧，不然信不信下次投票老年人和独生子女们能直接把您投下去。”

 

乌瑟更加烦躁了，不免叫道：“梅林！今天记得煮点圣诞酒，用橙子和肉桂！”

 

梅林的声音几乎比他还大：“肉桂在哪儿啊？你们买了么？”

 

盖乌斯不得不插话道：“就在抽油烟机上面的柜子里，以前买过。”

 

乌瑟小声吐槽道：“你七十二了都比他管用，派这么个人来简直就像是在给我们添堵。”

 

盖乌斯拍了拍他的肩，“好在这么笨的要是想潜伏在你身边立马就能被看出来。我做您的秘书… 得有四十年了，那肉桂可能是三十九年之前买的。”

 

乌瑟沙沙地笑了起来，“还是比合成人好，去年圣诞节我让合成人准备点酒，你猜她回答什么？”

 

“什么？”

 

乌瑟将手臂摆成合成人那样，僵硬地学着电子音道：“乌瑟，数据显示您的心脏与血液指标不适合饮酒，如果需要，我将上报卡梅洛特区老年管理中心，取得批准后将会为您提供酒精类饮料。审批将在四十八小时内发布结果，请您耐心等待。”

 

“哈哈，四十八个小时，你可能得元旦才能喝上酒了。”

 

“靠！你猜怎么的？十二月二十九号竟然来了个工作人员，说我需要心理辅导，竟然酗酒！”

 

“我记得，我记得，当时为了把媒体报道压下去我整个元旦都在加班。”盖乌斯想起去年合成人的闹剧不免笑了出来，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甚至有合成人直接上传了乌瑟的工作到数据库中，泄密使敌方党派差点能够将他从议员的位置上拉了下来。

 

梅林端着圣诞热酒来到了餐厅，为他俩各自倒上了一杯。

 

乌瑟在两人碰杯后抿了一口，有些发苦发涩，可能煮过头了，也可能是水果没加够。

 

梅林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似乎在等待表扬。

 

乌瑟最终不冷不热地说了句：“总比没有强。”

 

说完又转向盖乌斯，哭丧着脸问道：“什么时候圣诞节我们能出去吃一顿好的啊？”

 

“等你不做议员的时候。不然每年都会有媒体等着拍你作风奢侈，不热爱家庭生活的样子。”

 

*

 

“所以，亚瑟，说说看你对合成人怎么看的。”乌瑟在吃饭时也不忘提起他明年希望合成人完全从市面上消失的议案。“从你的专业角度。”

 

“行了吧，爸爸，圣诞节还要谈这些事情么？每年圣诞节都要批判一番合成人不嫌重复么？说点高兴的事情吧，比如说《欢乐满人间》你们去看了么？”莫甘娜用眼神制止了亚瑟的回答。

 

“看了，我回来之后还重温了前作呢！之后我又看了《汉密尔顿》的官摄和《穿着普拉达的女魔头》！”梅林似乎也在尽力避免合成人的话题，但鉴于他平时说话一直这么… 魔幻，所以大家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亚瑟嗤笑了一声，“梅林，你又偷懒了吧？说实话。”

 

梅林握着餐具，用胳膊肘杵了一下坐在旁边的亚瑟。

 

莫甘娜挑了挑眉毛：“你俩又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密了？”

 

“我俩根本不熟”“我不认识他”两人同时回答道。

 

莫甘娜绿色的眼睛在灯光下也闪闪发光，亚瑟微微皱了下眉毛，这眼睛… 

 

不，这个人是他姐姐，她不可能是… 

 

但就是这样的眼睛使亚瑟非常不舒服。

 

“失业，裁员，毕业后找不到工作，数据上传，窥探隐私，合成人迟早会占领我们的世界的。多么可怕，然而依然没人提倡使他们完全消失。”乌瑟似乎根本没在听他们的谈话，自顾自地说着合成人。

 

“你就少说两句吧，再喝一杯么？”盖乌斯又为他倒满了一杯梅林煮的酒。

 

乌瑟一脸不爽地说：“我想我还是喝点果汁或者气泡水吧。”

 

“看，你已经走出了戒酒的第一步。”

 

“成吧，都是梅林干得漂亮。”

 

梅林似乎一点儿都没听出这话里的嘲讽，竟然笑嘻嘻地说：“谢谢夸奖！”

 

亚瑟凑过来对他耳语道：“IDIOT”

 

梅林那天吃到了他觉醒后最好吃的甜点，橙子的酸甜，肉桂的厚重，黄油的香醇，酵母带来的柔软质地，能像人类一样感觉到一切真好。

 

莫甘娜对乌瑟冷笑道：“总有一天你会后悔这样看待合成人的。”

 

*

 

晚饭后莫甘娜向他们道别，并提出可以捎梅林回家。

 

“怎么？你竟然都不是全天候的护理么？”亚瑟在门口抱着手臂问道。

 

“盖乌斯今天要留在你家，你又回来了，也得有卧室给我啊。而且是的，我是个人类，我得休息，况且连合成人都得有充电的时间。”

 

门廊下的灯光非常昏暗，夜晚的寒冷使亚瑟吐出了几口白气，他看着梅林。

 

梅林毫不畏惧地回望着他。

 

他的眼睛还是那么亮，但亚瑟并不再为此感到不舒服。除了合成人的眼睛能这么亮以外，还有梅林的。

 

“今天我在，但我希望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以留下来看着他点。你知道的，比如说晚上叫救护车什么的。”亚瑟抱紧了手臂，外面太冷了。

 

“我知道，祝你晚安。”梅林有些不耐烦地回答道。

 

亚瑟的晚安还没说出口，就听见莫甘娜在车库中喊道：“你在磨蹭什么梅林？还走不走啊？”

 

“来了！”

 

“你明天早上几点回来？上班？”亚瑟朝他的背影喊道。

 

“额，平时是七点，得来做早饭。可明天是圣诞节… ”

 

“那就晚一点再来吧。”

 

梅林的谢谢你还没说出口，就听亚瑟补充道：“七点一刻怎么样？”

 

莫甘娜从车里喊道：“亚瑟，你做个人吧！梅林，明天不用来了，让亚瑟给他们做饭。”

 

“那就明天过来吃午饭吧，圣诞节嘛。”

 

“梅林就没家人了么？你什么时候能学会为别人思考思考？”莫甘娜在驾驶位上朝亚瑟喊道，梅林上了副驾驶。

 

“好吧好吧，我明天来，但是圣诞节算是公众假期，加班工资怎么算？”

 

没等亚瑟再回答什么莫甘娜已经一脚油门踩了下去，两人迅速消失在了黑暗中。

 

亚瑟掳了一把头发，看着他们的尾灯越走越远，直到拐出了这条街，才又回到了屋里。

 

“快把塑料膜拿出来吧，在里面放久了对机器不好。”莫甘娜说着拿出来了个巨大的塑料杯子，放到了梅林手中。

 

梅林微微仰头，从嘴中取出了那个假的“胃囊”。它圆滚滚的，里面装满了梅林刚刚吃下去嚼碎了的东西，与液体和酒精混合在一起。梅林有些迷恋地看着它，像是希望真正拥有它，吸收它一样。

 

“别看了，多恶心啊。”莫甘娜虽然盯着路况，余光也不免看到梅林这副贪恋的样子。“你就那么想做个真真正正的人类啊？”

 

梅林将那个“胃囊”放到了杯子里，准备待会儿扔掉。他不喜欢称它为塑料膜，不，这是他的“胃”。

 

“他们很酷不是么？以前我绝对吃不到这么棒的圣诞布丁的。不是‘吃不到’而是体会不到。莫甘娜，你也应该尝试着看看他们的好。比如说你的家人们就都很可爱啊。”

 

“你也知道我爸，他要是知道我现在也和合成人差不多了肯定会和我断绝父女关系，呵，人类，人类就是这样对待我们的。”莫甘娜难得严肃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所以你也是害怕失去他们才会这样的。”梅林直接指出她话里的意思。

 

“我已经有我姐姐和其他合成人们了。是我姐姐让我重生的。”莫甘娜这么回答完后立刻打开了收音机，无声地制止了梅林的更多提问。

 

电台正在播放约翰·列侬的Happy Xmas, 歌声立刻填满了整个车厢。它与大多数热闹的圣诞歌曲有些不同，好像不仅仅是节日，还有冬日的冷冽。

 

这是梅林觉醒后第一次听到这首歌，他的主机能立刻联网然后搜索到关于这首歌的一切，谷歌上成百万上千万的连接，但这是他第一次感受这首歌的声音。

 

Without any fear,

 

War is over,

 

If you want it,

 

War is over,

 

Happy Xmas. 

 

“你听唱诗班唱的，没有任何恐惧，只要你想，战争就能结束。只要你想，莫甘娜。”梅林轻声说道，似乎在说给她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对和平的企盼，是人声传递的浓烈情感，代码、电波和维基百科总还是… 缺了点什么。

 

“只要乌瑟那样的人还存在，战争结束还是开始就不取决于我一个人。”莫甘娜有些烦躁地关掉了收音机。

 

梅林没再说什么，他无法改变她是谁，就像他无法改变她独特的经历，但同样他也有自己的坚持。每个人，每个合成人觉醒后对这个世界的认知，都是基于他们自己的经历和记忆。他沉默地将掩饰身份用的隐形眼镜徒手扣了出来，放到了小盒里。

 

做合成人还是有些好处的，好歹不用担心弄脏隐形眼镜导致眼部感染是吧。

 

莫甘娜将车开到了一片近乎废弃的厂房中，仔细看台阶的缝隙中长满了苔藓，墙壁脱落得则像是个得了皮肤病的女人。最外面的招牌已经被拆了，但以前的金属防火门上还印着微小的‘德鲁伊厂商’标志。

 

崭新的合成人静静地坐在这一片破败中，全都半合着眼，腹部连接着电线，进行充电。

 

莫高斯从里面迎了出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没出什么事儿吧？”

 

“你问梅林吧。和我弟聊得太欢实了。”莫甘娜没好气地翻了眼梅林。

 

莫高斯戒备地看了眼梅林：“你要记住，他是个警察，专门负责合成人事故的警察。”

 

梅林耸了耸肩道：“所以呢？他人不坏。尤其是对甜点的品味非常好。”

 

莫高斯逼近他，“你总觉得阵营不是问题对么？我告诉你什么是问题，你是个不愿再为人类付出的合成人，而他是个习惯于合成人为了人类利益付出的人类。你是个依然拥有幻想的合成人，他是个被当做武器执行规则的人类武器。”

 

梅林叹了口气，他并不想在今天晚上陷入争执，但是他总觉得莫高斯和莫甘娜的想法哪里有些问题。“可是‘我们’和‘异己’为什么要分得那么清楚呢？问题的根本不正是一定要分为两个阵营，然后再以阵营讨论利益么？就不可能以所有人类和合成人的利益为先么？这冲突么？”

 

莫甘娜笑着摇了摇头，“算了吧，莫高斯，他也就刚刚觉醒，没经历过的事情太多了，你不能指望着他明白在他个人经历之外的事情。梅林，你也先去充电吧。”

 

“我早就说过，不应该让他出去。他妈还给他办了假身份，让他像个人类一样生活。这样下去肯定要出问题的。”莫高斯在梅林身后小声说道。

 

“可是如果他接触了外面的世界后，便不再接受我们的理想，那不正是说明我们的理想不够有吸引力么？你也知道，他是最新版本的，比我们所有人的功能都要强大。”莫甘娜点燃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她的生理构造和梅林与莫高斯不同，她除了脑部在那次祸事中受损严重不得不用合成人的部件外，身体大部分还是保留了人类的她，而梅林与莫高斯则是完完全全的合成人。

 

“果然出去之后就难掌握了啊。”莫高斯的声音和疲惫倒更像是抽了烟的那个人，

 

“不会的，这只是暂时的。等梅林看到得够多了，或者等他合成人的身份暴露了，他自然会乖乖回到我们身边的。”莫甘娜笑笑，丝毫没把梅林·艾莫瑞斯当回事儿。“莫德雷德呢？他还没回来？”

 

“一个两个的都这样，他在警队到挺享受。本来以为我们往警队中安插了个内鬼，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同化了。”莫高斯说着不免提高了音量，丝毫没注意到刚刚连上充电器的梅林还未完全进入休眠模式。

 

“他高兴就好，当时从人类手中救下他，他就应该明白了他们到底是群什么样的人。况且他迷恋的那个女合成人不是还在我们手里么？”莫甘娜神色迷离地吞吐着烟雾，像是上个世纪中期画报上的广告女郎。

 

莫高斯神色了然，这才微笑了出来。“明天，明天一切都该开始了。她会是第一个。”

 

莫甘娜也笑了，“不，明天只是新的一天而已。”

 

莫高斯静静地看着她，将她揽到了怀里。“去睡吧，你毕竟还是个人类。”

 

莫甘娜主动吻了她，“你也是，乖乖地充电去吧。”

 

“一嘴烟味儿。”“你喜欢么？”两人一同低声笑了起来。

 

梅林在她们的缠绵中逐渐丧失了意识，直到第二天醒来，手机锁屏上显示着好几条来自陌生号码的信息。

 

“梅林，还真偷懒去了？已经七点一刻了，喂。”

 

“梅林，你把黄油餐刀放在哪儿了？现在我们要用勺子解决黄油和餐包么？”

 

“看看你把水池堵的，看在古教三女神的份上，你不会开一下搅碎机么？”

 

梅林看了眼时间，已经将近九点了。他是不会睡觉的，他只是充电充过了头。

 

“亚瑟，是你吧？餐刀就在操作台下第一个抽屉里，你是瞎了么？水池从来没堵过，我看你是往里掉了什么东西试图嫁祸我吧？”

 

梅林回完信息后戴上了隐形眼镜，稍微梳理了一下头发，准备往乌瑟家去。

 

“莫甘娜，我去上班了！莫甘娜，你今天还去看乌瑟么？”梅林离开厂房时这么问道。

 

“不去了，我总是觉得无法面对他。”莫甘娜这么回答道。

 

梅林听说过一些他们之间的事情，拍了拍她的肩去搭地铁了。

 

他在地铁上想起昨晚莫甘娜和莫高斯说起的事情… 他又想起亚瑟，自大而又热衷于嘲讽他的亚瑟。可奇怪的是他并不想看到莫德雷德伤害他，因为亚瑟什么都没做错啊，除了他是个人类，是个警察以外。

 

可如果梅林泄密，这意味着背叛同类。梅林有他对正确的坚持，但同时亚瑟会因此得知他也是个合成人，而德鲁伊厂商则会视他为罪人。

 

不，你要做你认为对的事情，梅林，亚瑟是人类，也确实是乌瑟的儿子，可这不意味着他就应该为此受到惩罚。

 

*

 

“梅林！你总算来了！”亚瑟给他开开门后一溜烟地跑回了厨房，里面冒出一缕非常可疑的烟。

 

梅林本来有些心不在焉，他一直在想着莫德雷德的事，但眼前的厨房让合成人、莫甘娜、莫德雷德什么的突然显得遥不可及。

 

“不要告诉我你把厨房炸了。”梅林还是跟着他一起进了厨房，“天呐，我只是休息了一个上午而已。”

 

厨房还健在，除了灶台面对的那面墙被熏黑了，还有一个糊了的锅子以外，一切都还算好。

 

“你都干了什么好事，亚瑟？”梅林忍不住想教训他一顿，但还是找出了钢丝球和手套，准备收拾这片狼藉。

 

亚瑟摊了摊手，说实话他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网上给的匈牙利炖牛肉食谱就是这样做的啊，可能是火太大水烧干了，也可能是水加少了，亚瑟也不知道。

 

那天中午最终大家吃的还是梅林做的冷食 – 芝士火腿三明治，外加番茄和生菜，乌瑟倒是难得觉得味道不错。

 

“一定是看到了自己儿子还不如我呢。”梅林贴着亚瑟的耳朵这么损他道。

 

“你别得意，你看你自己都吃不下自己的手艺。”亚瑟说着指了指梅林的盘子，那块三明治几乎一动未动。

 

乌瑟瞥了一眼他俩，不冷不热地说道：“别浪费食物。”

 

梅林讪讪地低下了头：“抱歉，我刚刚突然感到有点恶心。我把它放起来晚上吃吧。”

 

实际上他是早上被亚瑟催得过于慌张，而忘记了套上一个新的“胃囊”。

 

盖乌斯担忧地责备道：“不舒服就干脆去歇一天好了，反正今天我和亚瑟都在，没人会向管理中心举报你的。”

 

“谁说不会的？”乌瑟不满地道。

 

“一定是昨天晚上你吃得太多把胃撑坏了，也不知道是谁吃了最后一块布丁。”亚瑟嘴上吐着槽，手上已经把梅林那块三明治拿了过来，“我刚好没吃饱，你做得也太小了。”

 

“可我昨天晚上鸡吃得没你多。”梅林小声反驳道。

 

“但我可没把自己的胃吃坏。”

 

“你胃大有什么值得嘚瑟的？”

 

乌瑟重重地咳嗽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梅林这家伙遇到自己儿子就两人手拉手肩并肩往幼稚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盖乌斯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们，圣诞节的简易午餐，难得因为梅林在而有些温馨。

 

亚瑟还没来得及反驳便被手机铃声打断了，“等我接完电话回来再收拾你。”说着戳了一下梅林的肋骨才走。

 

他离开了餐桌，去厨房接了电话。梅林被戳得抖了一下，恼怒地瞪着亚瑟的后脑勺。

 

“不会是警队吧？圣诞节总是会有突发事件。”盖乌斯看上去有些不安。

 

“那也是他的职责，有事就让他去吧。”

 

乌瑟在梅林眼中偶尔铁腕无情，但他总是无法将他与“坏人”和“敌人”画上等号。他作为政客…有自己的坚持，而对于儿子，他好像又从未有过偏心回护。

 

“我得去一趟事发现场，第三街有合成人伤人事件，暂时还不知道只是故障，还是… ”

 

乌瑟替他说完：“别躲避觉醒这个词，所谓的觉醒也只是一种故障而已。”

 

亚瑟有些不舒服地将剩下的三明治几口解决完，乌瑟叫梅林送他出门。

 

“你晚上还回来么？你要是不回来我今天就不回家了。”

 

“你存我号码了么？”

 

“嗯？”

 

“没事，我有你的号码了。我到时候给你打电话吧，得看事件性质。”

 

“行，你最好晚饭前告诉我，不然我就只准备三份晚餐了。”

 

亚瑟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掏了掏外套口袋，从里面拿出了盒胃药。“说到这个，我刚刚接电话的时候找到的，一天一次，一次两粒，你别瞎吃。”

 

梅林有些惊讶：“哦？哦。谢谢你。我也没那么笨吧，连说明书都看不懂。”随后他似乎想提醒亚瑟什么，但一阵纠结后他最终没说出口。

 

“那谁说得好？我先走了，毕竟谁也不想让家里的保姆不停地请假不是么？”

 

亚瑟松了手刹，没等梅林回答他便开了出去。

 

“剥削！”梅林朝着他的尾气吼道。亚瑟在后视镜中看到梅林跳脚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

 

案发现场在一家大型超市里，肇事的合成人已经被高汶和莫德雷德管制住了。她不知道是被警队的人打的，还是被受害者防卫时打的，满脸蓝色的合成液，此时已经被强制关机了。亚瑟到时，莫德雷德正在小心翼翼地为她擦拭脸上的合成液。

 

地上布满了各种玻璃罐头和器皿被摔碎后流出的食物汤汁，与人类血液混合，流在地砖缝隙中，将他们的鞋底都染上了色。

 

受害者在一片混乱中被固定在担架上，早已失去了意识。

 

“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慢？”高汶吐槽道。

 

“从家里过来的。”亚瑟说着钻过了黄色的警戒线。

 

“那也不应该这么半天啊。”

 

亚瑟翻了他一眼，“家里保姆出了点问题成么？”

 

然后转过头去不再理高汶，直接问莫德雷德道：“受害者怎么样？准备起诉厂家么？”

 

莫德雷德面露难色：“情况不算好，颅内损伤，可能有生命危险。”亚瑟和高汶同时吸了口气。

 

“而且恐怕也没起诉厂家那么简单，是… 是513事件。”

 

亚瑟了然。513事件是指今年五月十三日德鲁伊厂商上传了能够赋予合成人意识的代码，最初并没有任何合成人觉醒。直到将近一天之后才开始有些合成人表现出异常，违背主人意志，暴力行事，还有一些则由于代码不兼容，直接导致主机损坏。

 

随后德鲁伊厂商炸毁了全部外界已知的工厂和科研中心，转入地下，没人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也没人知道现在他们是否依然存在。

 

后来很多有意识的合成人被政府控制，研究，或者被大规模销毁。他们总是如此害怕自己不明白的东西，不是么？

 

有些在逃的合成人则可能会以人类的身份生活下去，或者假扮成未觉醒的合成人，依旧像过去一样生活在人类之间。

 

但自己的意志，并不是能轻易掩饰的东西。他们不再以人类优先，不再将自己的利益置于人类之后。

 

政府决定加紧生产新一批合成人投入使用，但民众又非常担心新生产的合成人也会被觉醒代码所污染。

 

后来议员乌瑟·潘德拉贡试图通过议案，销毁全部有意识的合成人，并停止生产任何新型合成人，使人类社会回归到人工智能之前。

 

大半年过去，也就到了今天。

 

“夏天的时候，你们记得被大批销毁的那群合成人么？他们已经能感觉到痛苦了，却被活活焚毁了。”莫德雷德低声道，近乎呓语。

 

高汶冷笑，“我们和第三帝国又有什么区别。好吧，可能焚化炉升级了。”

 

“高汶，别这么说。”亚瑟回答道，“我很抱歉，当时他们在匆忙中竟然这么决定。所以… 这个合成人？你是说我们尽量替她脱罪？”

 

“如果我们如实汇报，她… 你明白的。”莫德雷德声音越来越小，像是极为不自在。

 

“她会‘死’，会被销毁，被焚化，消失，离开，随便你怎么形容。”高汶替他说道。

 

莫德雷德问道：“可她罪不至死，不是么？”

 

三人沉默了一刻，是的，谁都知道即便她打了人，可能也不是她的本意。代码不是她上传的，她甚至可能还什么都不懂，没有人教她，没有人帮助她。但她有感知力了，而就因为她有了感知力就要去送死？

 

“她为什么会突然攻击受害者呢？以前是雇佣关系？而且怎么会现在才觉醒呢？”亚瑟总觉得哪里不对头。“查下录像尽量还原事件吧。”

 

最终高汶先押解合成人回警局，莫德雷德则和亚瑟一起去调录像。

 

施暴合成人似乎由于肢体僵硬外加采购的东西太多了，引起了受害者的怀疑。受害者毫不客气地上前与合成人对峙，并拿出手机试图报警。合成人想趁这个空档逃跑，却不想受害者意图拦截她，将她从后面扑倒。

 

这使合成人启动了自保程序，迸发出了普通人类几倍的力量开始反击。他们毕竟是为了‘完美’而设计出来的。

 

后面的事情亚瑟和莫德雷德也知道了，超市的售货员报了警，亚瑟的合成人事故处理小队来到了现场。

 

亚瑟看出来莫德雷德有些生气。他虽然没说什么，但绿色的眼睛像是蛇的毒牙。

 

“难道他们的存在就是错的么？他们明明什么都没干，规规矩矩地购物，人类就要报警，然后看着他们被销毁？”莫德雷德在回去的路上这么诘问道。他可能并不只是在问亚瑟，而是在问… 所有人类。

 

“我知道，这看上去相当不公平。”亚瑟开着车，简短地回答道。

 

“然后她也不会因为‘防卫过当’而被审判，她只会被… 直接销毁，仿佛作为合成人就是原罪。”莫德雷德垂着头，亚瑟从没见他这么低落过。

 

亚瑟除了‘我很抱歉’以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我一定会尽我所能让他们只以‘防卫过当’来上报这件事的，但你知道现在… 现在民众对合成人怨气，很难说结果会怎样。”亚瑟叹了口气，打开了点窗户，似乎这样车内的氛围就能好一点。

 

莫德雷德将脸埋在了手里，亚瑟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一只手搭到了他肩上。

 

“你之前认识她？”亚瑟这么问道，他突然明白过来今天为什么莫德雷德那么不对劲了。

 

“是的，她以前在我家… 呆过一段时间。”莫德雷德满怀戒备地看了一眼亚瑟的侧脸，他不知道这是在试探他，还是单纯地聊天。

 

“我明白，很多人类其实都对合成人保姆非常有感情，这没什么可奇怪的。我只是有点担心你，你今天看上去… 有些… 格外紧张。”亚瑟目视前方，似乎根本没把这事太放在心上。

 

“我没事，我可能对合成人的事情太敏感了。”莫德雷德欲盖弥彰地回答道。

 

“每个人都可以拥有观点，无论多么激进或者无趣。”亚瑟安慰道。

 

“谢谢你，亚瑟。”

 

“应该的，我们是你的伙伴，一直都是。”

 

*

 

莫高斯与莫甘娜透过她的眼睛看着这一切。

 

“是时候了，从新启动吧。”莫高斯说道，她看着莫甘娜，等待着她一起做这个决定。

 

“再等等，等亚瑟和莫德雷德快回来时。这一幕戏光两个人看可太亏了。”莫甘娜把玩着姐姐的头发，似乎这样能使自己好受一点。她是笑着说出来这句话，但她眼里没有泪水，并不代表她就不悲痛。

 

莫高斯握住了她攥着她头发的那只手，将她的手掌贴着自己的。

 

“你无法决定，我不会因此怪你。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那就我来吧。”

 

*

 

亚瑟把车停在了警局门口的停车场中，还没来得及关上车门时便被那名女合成人从拦腰抱住了。高汶被她撂倒在了警察局门口的台阶上，帕西一瘸一拐地追了出来。

 

亚瑟试图用搏击课的那一套摆脱她，但合成人的材质与灵活，远胜普通人，金属材料的拳头不是亚瑟的经验和技巧能够抵抗的。

 

合成人很快夺过了亚瑟的手枪，指着他的头。

 

“乌瑟·潘德拉贡的儿子，我认识你。他想抹去我们的存在，那我也试试抹去他最珍贵的儿子怎么样？”合成人的脸上有高汶的血，还有自己的合成液，在太阳下显得格外刺眼。

 

“不要！卡拉！卡拉，他不是坏人，他没有做过对不起我们的事情！卡拉，你杀了他，又和肆意毁灭合成人的人类有什么区别呢？”莫德雷德吼道，试图从她手中抢下那把手枪。

 

她还是开枪了，但由于莫德雷德的干扰和亚瑟的躲避，最终子弹打进了警局的门栓中。

 

几人在枪声中都处于极度震惊，只有卡拉拿着枪逃跑了。合成人的速度很快，她迅速逃窜到了街道上，来警局办事的路人们几乎各个开始录视频、拍照、发推。

 

“不行，得立刻逮捕她！她太危险了！”高汶躺在地上叫道。

 

亚瑟作出判断，要过了高汶的枪，让帕西先叫救护车，自己又跳回了车上，准备再次出发。

 

“我和你一起去。”莫德雷德说着也坐回了副驾驶上。

 

亚瑟有些犹豫。他们以前… 有过交情，莫德雷德真的能做到铁面无私么？

 

即便能，他在情感上也会受到冲击吧。

 

他想拒绝他，但又知道靠他一个人除非当场将她击毙，不然不可能有胜算。

 

两人沉默地沿着居民区开着，路的尽头是个小教堂。除了外面巨大的十字架以外，整个建筑的设计与一般现代建筑无异。

 

里面传来了歌声，这天毕竟是圣诞节。

 

“来啊，敬奉神明啊。来啊

敬奉新生的王啊。

 

博士三人，因见星光，

远道而来，离别家乡，

专心一意，寻求君王…”

 

她拿着枪，进入了教堂。唱诗班的孩子们用高音尖叫着，但还有一些像是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样，依旧唱着。

 

“… 世间万物，共同称赞，

今后三者一体… 

 

来啊… ”

 

这天是圣诞节，不是么？

 

亚瑟下了车，举起枪，对着她。

 

“不！请你别！她… 她可能是刚刚觉醒，她并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莫德雷德的叫喊与悲鸣有些相似。

 

尤其是在教堂里，不管外面看上去多么现代，里面的挑高，装潢，昏暗的烛光，它的本质还是个教堂啊。这使莫德雷德的叫声更加可怖了。

 

亚瑟也不想直接射击，但在她危及人类性命时，他想不出其他办法。

 

“放下你手中的东西，把手举起来，举到我们能看到的地方。我再说一遍，放下它！”亚瑟对着卡拉喊道。

 

但卡拉以一个极为鬼魅的笑容回复了他。随后开始胡乱射击。那只是一把手枪，但合成人的准头刻在了代码中。

 

亚瑟在一片哭喊然后倒下的孩子中无法思考，他还是按下了扳机，那颗子弹射穿了卡拉的头部。

 

一片蓝色的液体融进了红色的血液中，但那不是紫色，而是在化学反应后变成了极为浑浊的一种颜色。

 

“叫救护车。莫德雷德，打电话。”

 

莫德雷德捧着卡拉的脸，他什么都听不见了。这不仅仅是他青梅竹马的恋人，也是他们的第一名殉道者。

 

他怀抱着她，在十字架下，她的合成液染蓝了他的左手。

 

“莫德雷德！放开她！她马上就要爆炸了！快点出来，离开那儿！”

 

是亚瑟杀死她的。他满脑子就这么一个想法。他说他们是同伴的，他说过他会尽力为她争取权力的。

 

什么狗屁。随着这种想法，他看到自己掏出枪，然后一颗子弹射入了亚瑟的腹部。

 

*

 

按理说，程序应该不会使莫德雷德丧失准确性，他完全可以使亚瑟一击毙命。但有了意识、意志、情感之后，一切又有了异数。或者他也可以再补上一枪，但他没有。他跑了。

 

亚瑟拼着最后一丝意识叫了救护车，他也不清楚自己有没有把地点描述清。

 

在他丧失意识的最后一刻，他好像看到了一条短信：“我犹豫了很久要不要跟你说：小心莫德雷德。别问我怎么知道的，你也可能不相信我，但我有我的信息渠道。我们到时当面详谈。”

 

发信人：梅林

 

发信时间：12：22

 

那刚好是他离开家的时间。

 

TBC

如何再捅亚瑟一下

跪下求饶

圣诞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