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淡的

【季杨杨/方一凡】乌巢有什么好吃的?

斜线无意义

一发完

26集方一凡拉着林磊儿从食堂跑了后

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OOC预警!

以及,我记不得NDDP是什么时候官宣的了…

编的,都是编的

【之前被屏蔽了,让我再试一次,(*/ω\*)

 

 

 

妈的,叫我给你俩收盘子?

 

季杨杨慢条斯理吞下了口木须肉,槽点渐渐从方一凡转移到了食堂又老又柴还泛着血腥气的肉片儿上。

 

得了,好歹比每晚的速冻饺子强不是?尤其是头几次煮,不知道要水大开时再下,烂了几锅。

 

陶子见饭桌上就只剩他俩,心中暗喜,季杨杨虽未察觉她竭力抑制的嘴角,但也知道再继续坐下去,不到下午,闲话就得落得整个年级都是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也不是个怕闲话的人啊。流言蜚语该流就流呗,他就是那河床的岩石,一点儿小水流能把他怎么着?转念一想,等方一凡那猴子回来被他打趣,他可就讨不到什么甜头了。

 

得,好不容易被木须肉转移的注意力又他妈回到了方一凡身上。

 

到不是他季杨杨招架不住,是方一凡这人烦得紧。一群朋友都在,偏他那两只眼睛只盯着他和陶子,然后谁知道他能再说出什么损人不利己的话来。

 

于是三下五除二只又塞了几口米饭,便麻利地把方一凡和林磊儿半空的盘子摞在了自己的上面,收拾好桌子准备离开食堂。

 

“诶?你要走了?这么着急?”陶子的饭大概只下去了四分之一,季杨杨难得觉得有些对不起她,便胡乱编了句:“嗯,我跑两步,去把他俩叫回来,哪儿能就这么逃课啊?你慢慢儿吃,不打扰你。”

 

他头也不回地一手插兜一手端着仨盘子离开了餐桌,这态度倒是够拒绝陶子了,但架不住那混不吝的背影又叫陶子死心塌地了一次。

 

他安慰自己道:他这不是怕闲话,也不是怕方一凡,是为了陶子好,自己本来就没意思的事那就更不该给她虚假的希望。

 

泡沫早戳破了早好。他这么想着,和一群男生打起球儿来。被陶子看到就看到吧,他对这事儿漠不关心到了连戏都懒得做全套的。

 

方一凡这人也是,你跑就跑吧,有本事带着他一起跑啊?只带着自己表弟跑了把他撂给了陶子算怎么回事儿?不过也对,人家是他弟弟,自己最多算是个住在楼下的邻居,可也是给年级一起拖后腿的难兄难弟,那再扯远点儿还是方圆发小儿的儿子呢,怎么就不能算是兄弟了?

 

季杨杨越想越生气,去游戏厅跳舞,那么好玩儿的事儿把自己落下了?

 

“不玩儿了,回去睡觉了。”他随手把球抛给最近的男生,往教室去了。

 

“别啊,指着你得分儿呢!”有人朝着他身后叫道,被旁边的人拦下了,“得了,这看着脸色不好,别一会儿触了逆鳞再跟咱打起来。今儿方一凡不在,你上去和他打还是我上去被他打?”

 

“没有啊,季杨杨也就是没那么热情罢了,哪儿有那么不讲理上来就动手?”

 

方一凡方一凡方一凡,艹,这和方一凡有什么关系,方一凡是沙袋还是怎么的?季杨杨背朝着他们,于是白眼儿翻得没一个人看见。

 

倒是潘帅,季杨杨一进门儿就看见他坐在讲台上打游戏,见他那么早回教室便关心道:“这是又和谁别扭上了?”

 

季杨杨答了句“没事儿”当作是打过招呼了,偏潘帅哪壶不开提哪壶,“没和方一凡一起吃午饭啊?”

 

季杨杨这时倒是压下了恼怒,只想着要是林磊儿和方一凡下午没按时回来怎么帮他俩把这事儿圆上。

 

他倒是关键时刻不掉链子,四两拨千斤答道:“和磊儿一起吃的,他被他表哥叫走了,说是有事儿。”

 

潘帅看他这会儿又没什么不对了,也就“哦”了一声回去打游戏了。也对,人民教师对人家来说也就只是份儿工作,连你那点儿龌龊心思都要管?

 

况且你不是应该乐得他少管几句么?

 

季杨杨想着便趴在了桌子上,别说还真睡着了,就是不踏实,半梦半醒见总觉得有人又在他背后提起了方一凡,离上课还有五分钟的时候才被手机震得一激灵:【季杨杨!待会儿有人要是问我去哪儿了就说是我爸找我们有事儿!】

 

【拜托拜托!】

 

【千万!别让!铁棍!联系!我妈!】

 

连着三条。被强行从梦中刚拖出来那会儿总是心跳得极快。

 

【我知道中午这事儿是我欠考虑了,你没生气吧?就是我心血来潮,下次请你吃饭】

 

季杨杨这会儿趴在桌子上,还觉得像在梦里,倒不是说讹方一凡一顿饭有多值得期许,单纯是由于陡然惊醒,总觉得不真切。

 

还是潘帅难得见他睡眼惺忪觉得奇妙,叫了声:“你没事儿吧?”,才让他彻底清醒。

 

他摇了下头,回方一凡了个不置可否的【。】

 

方一凡应该是急了,连发了五个【?】

 

【知道了】季杨杨回道,顺便关了震动。

 

【谢谢兄弟】

 

季杨杨又想翻白眼儿,谁跟他称兄道弟?

 

方一凡倒是料事如神,连发了一条【别翻白眼,我看见了】

 

季杨杨锁了手机屏幕,放回了桌斗里,胃虽说因为午饭不好吃、没吃好而有些空,但好歹被安抚得熨帖了些。果然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

 

下午的课紧,潘帅还没来得及问,方一凡便赶回来了。后来方一凡主动去解释,在讲台上咬着耳朵嘀嘀咕咕的,季杨杨只听到了一耳朵“前两天说的事儿我去试了试”“我妈不同意”的只言片语,但看方一凡一身生机,满脸的跃跃欲试,估计不是什么坏事。

 

这么想着,中午的事儿反而不打紧了。

 

倒是方一凡这厮故意来撩拨他,趁着课间季杨杨出去接水的空档,坐到了他的位置上。

 

“你脸怎么这么红?右边好像比左边还红?”招惹吧,到头来反而把自个儿给搭了进去,本来是想再提提中午那事儿逗逗他的,没想到…

 

没想到一见到他,尤其今儿下午有些呆滞的他,就总是想起来那天在校长面前他怒火冲天实则无助得紧的样子,到不愿再惹他炸毛儿了。

 

季杨杨反应比平时慢了半拍,微垂着眼皮过了会儿才回答道:“中午的时候睡着了,可能压得了,不过这么久也该下去了。”

 

方一凡一乐:“还以为谁又打你了。”

 

“呵,”季杨杨灌了口水,露出凌厉的下颚,“你还真别说,今儿中午有俩人以为我想找人茬架,说你不在,没人敢跟我打。除了我老子,真上手打我的人也就你了。”

 

“诶呦,我就知道我比他们有种儿多了!”

 

季杨杨反手揉了把他的头发,“把你给能的,起来,我座位,你回你那儿坐着去。打架就有种儿了?你小心铁棍听见你这话。”

 

“行了,本来就不是说这事儿,我今儿中午,去定下了件大事儿!”方一凡说到这儿又是那副生机勃勃的样子,季杨杨一听中午那股恼意似乎又翻涌了起来,方一凡不知道是没注意到,只是恰巧摸住了他的命门,还是故作不经意地安抚道,“下午请你吃饭啊,跟你细说。”

 

“切,就你?你就是玻璃缸里的金鱼– 翻不出大浪。”季杨杨这次把白眼儿正大光明地翻了出来,这人啊,总是在不经意间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举动。比如说季杨杨,他似乎从未仗着这副皮囊讨得过什么便宜,也更不知道自己眼睛生得如何,偏偏爱翻白眼、瞥人,反而歪打正着衬出了那副眉眼的神气。

 

“请你吃乌巢,游戏厅旁边那家?吃不吃?”方一凡存心逗他,一挑眉一仰下巴地逗他,“这不中午把你给搁下了,还让你给我俩打马虎眼挺不好意思的嘛。”

 

季杨杨心道,你还知道不好意思啊?

 

嘴上却避重就轻道:“你这是得了不义之财了?乌巢都请的起了?”

 

”啧啧啧,什么就不义了?咱吃十八寸的我还是请得起的,毕竟有我奶奶他们偶尔塞点儿零花钱给我呢。”方一凡又嘚瑟了起来,这时上课铃响了,是让人耳朵起茧的致爱丽丝。

 

“得,我得回座位了,你给个准话儿,到底吃不吃,去咱就下课直接过去。”方一凡站起来,让开位置给季杨杨,但视线一直没离开他的脸。

 

季杨杨是真的有点儿饿了,pizza和乌巢对于他这种芝士爱好者来说又是个大诱惑,他再揪着中午的事儿不放未免得不偿失。便僵硬地点了下头,当是同意了。

 

方一凡欢天喜地地拍了下他肩膀,回了座位。

 

差十分钟放学时,这人突然回过头来,一挑眉,带着期待地看着季杨杨,无声地问他走不走。

 

季杨杨指了指桌子上的习题,示意他等放学再走,不差这十分钟。

 

方一凡点点头,似乎对季杨杨没临时改主意已经很满意了。

 

下课铃一响,方一凡便来座位上捞人,然后像生怕他反悔跑了一样,一路上都揽着他的肩,固得死死的。

 

*

 

“知道的是你请我吃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押犯人呢。”两人一路溜达到乌巢,季杨杨虽说没拒绝这勾肩搭背的架势,但最后还是忍不住嫌弃一句。

 

“吃完去游戏厅啊?我上次就是在这儿录的视频!”上楼的路上看见了游戏厅,要不是念着两人都饿了,方一凡可能现在就去玩儿两把。

 

“行啊,反正我家里没人。”季杨杨坐下后示意服务员把菜单给方一凡,他来的次数多到连童文洁都听说了,餐厅本身又没几道菜,能不知道有什么?

 

“刘静阿姨也不回来?”方一凡向来是个直来直去的人,虽说季杨杨家的事儿也知道十之八九了,但问起来时从不遮掩,反倒合了季杨杨的意。

 

“出差了,去南京。”自从上次一齐下了泳池之后,季杨杨对家里的心思也不瞒着方一凡了,反正该知道的对方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没少知道,再故作冷漠就没意思了。

 

他垂眼抿着嘴,一副霜打茄子的模样,在方一凡面前也懒得掩饰,想想回家和他爹还得大眼儿瞪小眼儿就一阵尴尬。

 

“诶呦,去几天啊?她也放心就把你们俩单独搁家里?”方一凡从菜单中抬起眼来,知道季杨杨这几天日子不好过,“不过英子倒是一直想去南京,肯定是个好地方,阿姨去逛逛估计也挺开心的。”

 

“你对英子倒是门儿清。”季杨杨存心膈应他,谁让这厮老是瞎撮合他和陶子,“你俩到时候大学一起考到南京去,岂不近水楼台先得月?”

 

方一凡和他不一样,对这种事儿倒不见恼,反而一如既往乐呵呵地道:“我和她就是哥们儿,我要干的事儿…很难有人懂。倒不是说她不支持,好兄弟嘛,总是支持的,但…诶,就比如说,我刚刚说要去游戏厅,你二话不说就是‘行啊’,这要是磊儿或者英子,肯定又是说我不干正经事儿,劝我一番,回家做题,我答应呢,那就一起回家做题,我不答应呢,他们也会回家做题。”

 

季杨杨听他这解释得这么认真,倒是觉得有意思:“你直说呗,咱俩就是俩学渣不学无术到一起去了。”

 

方一凡一乐,“和他们一起出门儿,他们总是记挂着别的,我也玩儿不尽兴,何必呢?你就不一样,咱俩一起出来,都自在,怎么折腾都没关系。”

 

季杨杨本是想反驳他的,但还是被他说得没话了,胡噜了一把头发,岔开话题道:“看好吃什么了?点菜吧。”

 

“你想吃什么?你对这儿比较熟…上次我还和我妈说起来你老来吃…”他想起上次在这里和童文洁因为成绩的不快,近乎迷信地确定这次带季杨杨来才是正确的。

 

“你定吧,不是你掏钱么?我吃什么都行。”季杨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窝在卡座里,比在学校里要显小,如果说在学校里的他不得不负起十八岁的责任,那在这里的就是十五六岁莽撞但一味追寻自己的他。

 

“这不是跟你商量么?是我掏钱,可你不吃啊?中午因为我这事儿咱都没吃好,你甭客气。”

 

季杨杨听这话才突然想起来哪儿有些古怪,问起来:“说这么热闹,磊儿呢?你今儿中午拽着他走的,怎么这会儿没带他?”

 

“他给王一笛补课去了,难得见他对什么事儿这么上心。我给他带了点儿吃的,嗨,其实也是瞎操心,王一笛妈妈再怎么招人烦,也不至于饿着他,就是他饿了也不知道说话。”方一凡这人说怪也挺怪的,表面上看着没心没肺,其实什么都明白的就只有他。

 

方一凡解释完又想起是要点菜的,乱翻着菜单道:“你平时喜欢吃什么?芝士吧?之前几次吃饭老听你闹着要吃带芝士的东西。”

 

“嗯,我要个芝士薯条。”季杨杨想着是对方请客,这样胡点最容易控制不住价钱,倒是不好意思了起来。

 

“你点吧,既然都说了是请你吃饭,又是你熟的地方,当然得点你想吃的。”方一凡干脆合上了菜单。

 

“你这也太不负责任了,”季杨杨虽然吐槽着请客的人,但看服务员也等得够久的了,只得利落道:“来个M号的肉类原子弹,芝士薯条,布法罗鸡翅…你吃辣么?”

 

“当然吃!”

 

“那就好,你再看看喝什么?”季杨杨又凭着记忆对服务员说道:“再来一个农夫沙拉,不要橙子,我要一个…特调香蕉牛女乃… ”说罢看了一眼方一凡,见这人没反应,暗松了口气。这家的牛女乃嘛…

 

“看我干嘛?不就是喝牛奶吗?喝呗,我又不笑话你。”方一凡没笑,季杨杨自己到先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要个亡命苏打,上次来就喝了一口,就被我妈拉走了。要不要再来一客甜食?”

 

季杨杨心里算着两人点的菜已经小三百块钱了,便拒绝道:“不用。”

 

方一凡知道这人是劝不动的,于是直接对服务员道:“就要香蕉船。”说罢瞧了季杨杨一眼,本来就是在诈他。

 

“不要,香蕉船太难吃了,您别听他的。”

 

“那你说什么好吃?反正我是要吃甜食的。”方一凡笑眯眯地看着对方就要上钩了。

 

“板砖布朗尼吧。”

 

服务员困惑地看着两人,不知道最后点的到底是布朗尼还是香蕉船。

 

“您听他的。”方一凡迅速接道。

 

“那请问您饼底要什么的?传统手拍、芝士还是什么?”

 

方一凡又抢先一步:“芝士芝士,他喜欢吃芝士。”

 

服务员好心提醒道:“会有十五块钱的附加费用哦。”

 

“行,行。”

 

季杨杨觉得全都按着自己的喜好来有些不好意思,但又不忍拂了方一凡的意,等服务员走了之后才说:“没必要吧,他家料本来就给得很足了。”

 

“嗨,十五块钱能感到更满足,那就是值的。”方一凡丝毫不见肉疼,反而一副等不及开动的幼稚样子,季杨杨反倒不好再说什么了。

 

等着上菜的功夫,季杨杨却并不是在等食物,而是在等方一凡开口讲午饭时去干了什么大事。

 

对方那憋不住话的性子倒真没让他失望,方一凡竹筒倒豆子般地讲了艺考的事,其实季杨杨之前就听说了些,但也没打断他。讲到童文洁不同意时,叙述变成了倾诉。

 

这两件事之间的那条线非常微妙,但过了那条线,聆听倾诉的人似乎被无止尽地拉近了。

 

打个比方,“我妈不让”和“她不支持”虽然本质上说得是同一件事,但后者小心翼翼流露出的苦涩比前者单薄的抱怨可要多太多了。

 

季杨杨在上了心时,也是很能接收暗示的,下意识地接道:“你很在意她支不支持?”

 

这他倒是没想到,方一凡特立独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竟然也会在意家长的态度。

 

“她不支持不行啊,艺考之前的准备,找老师,跟学校请假,她不支持这事儿干不成的。”方一凡难得正经了起来,但不是由于处于困境而不得不为之的正经,而是极为在意所以自愿思考起了出路的正经。

 

“可方叔叔不是很支持么?你俩先悄摸儿地准备着呗。今儿跟方叔叔说清了这事儿,他还愿意支持你,也算是事倍功半了吧,他不是最有办法对付童阿姨的么。”季杨杨半心不在焉道,似乎不是在安慰方一凡,而是就事论事。

 

这态度到了方一凡这儿极为有效,这人道了句:“也是,现在说这些都太早,我爸也是担心我没天赋,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

 

话音未落服务员来上了饮料,摆了个女乃瓶在季杨杨面前。

 

方一凡面前则摆的是很正常的玻璃杯与习惯。

 

女乃瓶,季杨杨,季杨杨,鹅黄色的女乃瓶。方一凡起先愣了一下子,这画面具有独特的冲击性,有些像第一次吃山竹:粗糙坚硬的壳撬开后里面是白嫩的果肉,虽说意想不到,但格外协调。

 

然后他再也憋不住,咧嘴笑了。季杨杨只瞥了他一眼,当无事发生一样打开盖子,就着女乃嘴吸了一口。红(fgh)唇(fgh)吮(fgh)着塑胶,里面是牛女乃,方一凡笑着笑着便呆住了。

 

脑内一个像是季杨杨的声音得意道:笑吧,笑吧,让你笑。

 

“怎么着?你小时候没吃过女乃是怎么的?”

 

“是没见人吃过。”方一凡的神一时半会儿是收不回来了,只靠平时的习惯和这人拌嘴的习惯接了下去。

 

他说着竟又嘬了一口,似乎完全被女乃香与甜味占据了注意力,喝罢还意犹未尽般地舔了舔嘴唇,对方一凡的反应毫不在意。他是故意的,他本来今天可以不点乌巢的牛女乃的,但他偏偏就是想在方一凡面前暴露这一面。

 

其实也没什么想不想的,该暴露的早就暴露在他面前了。

 

“你继续说啊,你艺考的事儿。”季杨杨意识到,方一凡其实是个比他还不愿意示弱的人。他整天嬉皮笑脸的,能得他三分恳切已属难得。

 

方一凡依旧被自己刚刚的察觉唬得有些呆滞,“刚说到哪儿了?哦对,没天赋。其实吧…不怕你笑话,我也怕自己没天赋。到不是说我多想出人头地,但我就是怕…怕辜负了自己现在所爱的。你听没听说过,好多大人会告诉你,爱好和职业是两码事儿,有些事情当作爱好的时候喜欢得不得了,而当作职业后并不见得会比高数有意思。”

 

说着说着,方一凡逐渐忘记了特调牛女乃,回到了中午时分的困惑。他当时只一个劲儿地想要说服方圆,不敢在他面前表现分毫胆怯,现在反而一股脑地倒给了季杨杨这个不相干的人。

 

两人说话间农夫莎拉、鸡翅和薯条被一并端了上来,方一凡被打断后拍了照,说要发朋友圈,又叫季杨杨把女乃瓶贡献出来,和芝士薯条合了个影。

 

芝士薯条长得奇特,炸好的细薯条拌上芝士后又烤了一下,变成烂乎乎的一坨。季杨杨这时也不客气了,下叉子就戳起了一块儿,咀嚼时下颌上的肌肉线条近乎狰狞。

 

他让方一凡想起即将成年的兽类在与猎物搏斗。那可能是他常年不在母亲身边,单身汉舅舅也不会带孩子,身体不得不为自己想辙而留下的习性。

 

但季杨杨吃东西并不脏乱,咀嚼时也极为安静,咽下后才回答他道:“那就更需要去试试了,你得允许自己犯错误。不去试试你永远不会知道音乐剧到底是比高数好还是比高数还糟,这可能会是个错误的选择,但十八九岁不犯这个错误,难道要等到八九十岁再犯么?”

 

他除了读道歉信时,几乎从未那么认真地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但他看到方一凡纠结的样子就是想拉他一把,他自己在追逐速度的路上走得确定、自在,于是更加想把这感觉分享给方一凡。

 

方一凡叼着个鸡翅根,对这番话若有所思。鸡翅外面抹了一层辣酱,咬下一口后嘴也会被染红,不仅红,还被辣味刺激得微疼。

 

“可我有的时候会想到底值得不值得。你看英子,她那么喜欢天文,可和宋老师的斗争中,她逐渐丧失了兴趣。我就怕我想尽办法说服我妈时也发现它根本不值得我费那么大劲儿。”方一凡吃完鸡翅后嘬了嘬手指,被辣得一抖。

 

季杨杨思索片刻后一乐,“你对音乐剧的感情简直像是对待初恋– 你甚至受不了自己有一天不那么喜欢它了。你怕这怕那的,不还是中午说跑就跑去跳舞了么?我不能替你选择,甚至试着说服你去追逐音乐剧都是不对的,因为毕竟不是我替你承担后果,但是… ”

 

“但是什么?”方一凡向前探着身子,他想剖开看看季杨杨独处时脑子里都是什么,怎么和平时判若两人。

 

“我看你唱大教堂时代的小视频了。”

 

“所以呢?”

 

季杨杨抿着嘴,指尖捏紧了餐巾而泛白,觉得这是自己对鼓励和赞美的最大限度了,“所以很好。”

 

“你刚刚是说我唱得很好么?你、竟然、会有一天、说我很好?”方一凡心里尾巴早已翘上了天,夸张地惊叹道。

 

季杨杨用咀嚼的空档岔开了话题,他都为自己感到脸红,“我听说《巴黎圣母院》明年夏天会来巡演。”

 

方一凡就这么被转移了注意力,真是所谓一招鲜,吃遍天,“真的?!你想看么?我们高考完一起去看吧!我太喜欢小百合的声音了,她唱‘他灿烂如太阳’你听过么?”

 

季杨杨有些无语地看着他,“我没看过《巴黎圣母院》,也就只看过你的小视频,还是你粉丝在底下说的叫大教堂时代。”

 

方一凡听他这么强行解释完也不气馁,当即查起了票,无奈即便最便宜一档的票两人加起来也要小六百块钱,只好道:“你想听的话我给你唱,免费的!”

 

季杨杨想这人脸皮还真不是一般厚,但想想说不定未来哪天看他唱歌也要买六百块钱的票了,便道:“所以…你现在不去试试的话就可惜了。可惜了内一百五十多万的赞,可惜了你那么喜欢的小百合?”

 

“你真这么想?!”

 

季杨杨觉得自己再夸下去– 虽然是真诚的– 但自己的脖颈都要烧起来了,还好这时肉类原子弹上来了,十八寸的Pizza比普通十二寸的要大许多,加上饼底略薄,上面的料泛着油光,两个青春期的男生很难再继续任何有用的对话。

 

店家还单独给了一份番茄底的比萨酱,不咸,但有其他香料,味道相当独特。

 

两人吃得很安静,尤其是季杨杨,把拉丝的芝士熟练地一绞,堆在饼底上,再一折,所有的料都被饼底包裹住了,像个形状不规则的三明治,拿在手里无声地吃着。连咀嚼的声音都几乎没有。

 

“好吃,而且好烫!”方一凡吃完一块后这么感叹道。

 

“嗯。”季杨杨已经在解决第二块了,嘴里含着热腾腾的肉与面食,只相当糊弄地回答了一声。

 

季杨杨吃完第三块时才稍停了下来,一张饼被分成八块,他扫荡到发现自己那一半儿只剩最后一块才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吃啊,怎么停下了?”方一凡刚刚拿起自己的第三块,示意季杨杨继续,“不够就吃我的,还不够就再加。别客气,也别觉得自己吃得多,我和你一样,成天就是饿。”

 

“谁和你一样成天饿啊?”吐槽完季杨杨也就领了他的好意,铲走了最后一块,他其实也快饱了,吃完鸡翅和菜,最后还有甜点,说不定能吃撑。

 

但吃最后一块时他还是慢了下来,或许他在等着方一凡继续说话。

 

“所以… 你会害怕么?害怕辜负了自己对赛车的喜爱?”方一凡试探道,但同时他直觉季杨杨对速度没什么可避讳的。

 

季杨杨放下了饼,耸耸肩道,“不一样,我从小就一直看我舅舅鼓捣这玩意儿,我妈虽然是在天文馆工作,其实对速度的追求完全不亚于我舅舅。学校这些东西我不敢兴趣,从小儿又只了解车,除了干这行儿,我想象不到自己会去做别的。我说不好我是受他们影响,还是从出生血脉里就着这点儿好(四声),但我就是喜欢。

 

“可你不一样,你想要退缩是因为现在才突然察觉自己真正想要什么,尤其是你想要的和你之前十二年接受的教育、所处的环境、大家对你的期待都不同,当然会感到胆怯了。但依我说,即便失败了,这也会是你了解真正的自己的唯一途径。”

 

他说罢咬了一大口饼,等着看方一凡的反应。他从未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也会成为其他人的向导,就像是在乌漆墨黑的晚上,他牵起他,离开灯火通明的大路,偏偏要去走那羊肠小道。他也不知道这么做是不是对的,可即便是错的…在几十年以后讲起这段经历时自嘲地一笑也没什么关系。

 

方一凡松开了手里的饼,奶酪与肉散落了一盘子,季杨杨在对面似乎都能听到他急促的心跳声,他们可能都不够明智,但为了迈出这一步时心里巨大的喜悦和期待,即便人生有了分叉,也是值得的。

 

他们会坐在一起吃这顿三百块钱打不住的饭,不就是因为会在此时作出相似的决定么。

 

“您好,甜点现在可以上了么?有冰激凌,会化。”服务员端着一盘子花里胡哨的甜食打断了两人静默的交流。

 

巧克力冰淇淋已经开始化成奶油了,顺着缝隙渗入了两块布朗尼中,上面还胡乱插了一堆薄片状的巧克力。

 

像是小孩儿生日派对时的做派。

 

“上上上,谢谢您。”方一凡像是啪得一声又回到了那个嬉皮笑脸的自己,刚才那顿饭倒被衬得才像梦境了。

 

他先动了勺子,挖下一大块儿点心,上面还粘着些冰激凌,吞下后一个劲儿地说好,只招来季杨杨一句:“只要够甜够油有你说不好的东西么?”

 

方一凡也不理他,只一口接着一口,对甜食比什么都上心,吃完大半后才心情舒畅地往后一靠,这时才想起是对面吃得慢条斯理的人说通自己的。

 

他不禁好奇,“我看你对你爸妈的态度,一直以为你挺…怎么说呢,反正都是同龄人,大家都怪幼稚的,怎么反而对未来那么确定?”

 

季杨杨含着冰激凌,等它慢慢融化在嘴里,带着甜腻腻的巧克力味回答道:“可能就是因为他们不在吧,没人告诉过我,我的人生应该什么样,我反而早就为自己拿定注意了。也因为他们没怎么付出过,现在也不好意思反过来管我了。有得有失吧。”

 

两人扫荡完最后一点儿甜食,才心满意足地停下。方一凡把单买了,季杨杨也没抢,只在他结完账后发了个红包。

 

“我不收,你也没辙啊。”得来对方这么句回答。

 

季杨杨这次倒是气定神闲地堵他道:“就当我是为了你那场《巴黎圣母院》付的定金,要你在舞台上唱的。你别忘了。”

 

-完-


开学快乐!

NDDP我是看不上了,难受O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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